“盛先生。”许长安郑重的站定,朝盛楠弯下身,标准的四十五度鞠躬,双手微微和在前,若非裙摆上那一点被水沾染过的痕迹,盛楠几乎要以为昨夜自己只是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春梦而已。
“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,很抱歉。”她轻轻的说。
纵然语气轻,但盛楠听到在说完这句话以后,她沉沉的出了一口气。
“负责的事情,以我的能力,无法给您任何经济补偿。但是我承诺您,在我能力范围,我可以尽全力为您做一些能让您满意的事情,以此,作为我对我行为表示的歉意。”她再次鞠躬,然后起身,眼皮微微朝下,拔的站着。
滴水不漏的动作,滴水不漏的表情,滴水不漏的话,简直无可挑剔,但盛楠却突然满肚子火气。
但他竟笑了笑,微微靠在椅背上,一脸玩世不恭的问,“许小姐觉得你做什么我会满意?”
许长安垂首不语。
实话说,她不能确定盛楠和她发生关系的具体原因,但就在刚刚她似乎已经明白了,无论对盛楠还是杨一鸣来说,一个事关董事长机密的秘书室副总,应该是有用,且值得拉拢的。
“这样吧……”盛楠稍等片刻,似乎也没准备等到她的回答,就说,“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,只要答应我三件事,我会对昨晚发生的事闭口不谈。”
三件?许长安微微迟疑,问,“请问盛先生,是哪三件事?”
“第一件,工作场合以外,不许叫我盛先生、盛总,不许装作不认识我!”盛楠早有准备般的抬起食指道。
这似乎有点儿奇怪,但许长安还是点了点头,“好的,盛先……盛……”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。
“叫我盛楠,或者……阿楠?”盛楠挑眉道。
“盛楠。”许长安本能的立刻选择前者。
“OK。”盛楠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满意,从桌边拿起一盒药片推到许长安面前,“第二,把这个吃下去。”
许长安垂眸看了一眼,紧急避孕药,很好,她正准备去买。于是立刻拿起,瞟了眼说明,就把药片放入口中吞了下去。
“那么,第三件事呢?”她抬眼问,却发现盛楠正直勾勾的看着她,漆黑的眼睛阴沉冰冷,让她难以直视,她只好再次垂下眼皮。
“我还没想好,想好的时候自然会找你,你走吧。”他突然冷冷的道。
许长安迟疑了一下,不明白盛楠为什么好像不高兴了,但,应该还不至于毁约吧?她鞠躬,转身离开。
门合上的瞬间,许长安似乎听到里面有盘子破碎的声音。
盛楠的心情不太好,或者说很不好,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摔东西,于是这间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不出几分钟就变成了灾难现场,发泄完毕,盛楠在垃圾堆里找到手机,打了通电话给商誉,“第一件事,找个人给我盯着许长安那个女人,她去哪儿干什么包括睡觉都要一点儿不漏的告诉我;第二件事,我不想在看到杨一鸣,立刻、马上,让他给我从滨城消失!”
说完,他顺手就把手机丢出了窗外。
盛楠的手机从十几层缓缓落下,啪的一声,掉在了酒店外的花丛中。
经过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‘咦’了一声,嘟囔着,“好像有什么掉下来,小姐,你看到了吗?”
许长安顺着司机的目光看过去,花丛里,只有一株雪白的玫瑰,正含苞待放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,笑了,不好的事情,总会过去的。
非工作日,医院的人不多,长安提着大包小包走到病房门口,听到里面传来顾伟母亲高亢的声音,“我们小伟是在国外读硕士的,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做经理,小伟告诉我说啊,他们公司的老总不知道有多重视他……”
“阿姨。”长安站在门口,笑盈盈的唤道。
说话的中年女子顿住话头,回头看到她,立刻没了笑容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今天休息,来看看您……”长安轻轻笑着,掏出路上买的早点,“阿姨们都还没吃早饭吧?我带了粥些来。”说着把早点分出去,几个同房病人纷纷道谢。
“这是儿媳妇吧?真漂亮啊!”一位新住进病房的阿姨打趣的问。
“不是,不是不是!”顾伟母亲不耐烦的挥挥手,没好气的问长安,“又是买的?”
“哦……”长安想起上次就因为花钱叫了外卖来,顾伟母亲好一顿生气,声音不禁低下来,解释说,“我今天,起晚了,所以只好在路上买……”
“哼,败家娘们!我们小伟赚钱多不容易,全被你挥霍光了!可怜我们小伟,为了给你买房子住,每天拼死拼活的,吃不好,睡不好,我早就说他不要这么傻,可他就是不肯听……”顾伟母亲说着说着,竟红了眼眶。
“对不起阿姨,我,我下次……”
“还有下次?”顾伟母亲蹭的跳起来,拍着床又哭又闹,“我们娘俩真是命苦啊!我辛辛苦苦养大小伟,好不容易熬到他进了大公司,赚了大钱,以为能跟着他享福了,谁知道他竟然迷上你这个狐狸精,你吃他的肉,喝他的血,还天天想法子气我,你是不是想气死我?气死我你就可以独霸我们小伟的财产?”她突然指着长安质问,短发凌乱,皱纹遍布,眼睛通红,一只带着金戒指的手尖尖的,简直像个疯子。
长安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,口仿佛要被那只手指刺穿了,她想解释,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急得眼眶发酸,几乎也要哭了。
同病房的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,一位阿姨起身,拉住长安的手腕把她扯到了门外。
“傻姑娘,你站那儿干什么?看不出她是撒泼耍赖吗?”这阿姨愤愤不平的道。
长安低着头,一脸愧疚。都是她的错,她该回去熬粥再送过来的。